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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韶坐在城门旁的一处斋庐中喝着酒,桌上除了酒,还摆着一个羊头,一盘羊肝,一根羊蹄。
一般而言,贬官当给半俸,以王韶的待遇本用不了这么好的。
但他不仅吃得起,而且还养着一百多名心腹,以及几十个妻室子女,家中伺候的下人还有几十人。
虽说衣食无忧,地方官员对他也是客气,但心底的郁闷惆怅也是无处可去。
夕阳西下,远处铃铛响起,商人从远方赶来。
王韶抬起头看了商队一眼,任由路边马蹄踢起的烟尘翻滚,他又将一杯酒饮下。
王韶的目光凝重,悠远地看着西北的方向然后继续吃酒。
又过了片刻一队骑兵向城门处疾驰,城门处的兵卒拦住了对方,那名骑兵喝骂道:“我有紧急咨文,汝安敢拦我?”
兵卒道:“城门处不许疾驰……”
“谁定的规矩?老子非抽他一鞭不可!”马上骑兵骂道。
“我定的。”王韶将酒杯一砸,从斋庐处走到城门处,眼中绽出锐色斥道,“你要抽我一鞭吗?”
对方见王韶气势不凡,犹豫了下不敢接话。
王韶道:“老夫当初统兵时,似你这般的斩得没有几十个,也有几百个!”
王韶说完,此人左右随从都是大笑。
“这老头发了昏,还当他是经略相公不成?”
“做什么梦啊!”
王韶听到经略相公几个字,脸上露出了郁郁之色,然后自嘲地苦笑。
但为首的骑兵却似想起什么问道:“莫不是阁下是王副经略使?”
见王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,对方神色一变与左右都是跳下马来参见口中言道:“小人有眼不识尊驾。”
王韶甚是落寂摆了摆手道:“王某如今虽贬作城门官,但规矩不可改,你们此去传什么咨文?”
对方一脸恭敬地道:“好教王公晓得,章经略相公已于昨日从河州城出兵,直取踏白城去了!”
王韶闻言吃了一惊揪住对方道:“此事当真?”
对方被王韶这凶狠的样子吓住了言道:“小人有几条命怎么敢骗王公呢?”
王韶闻言一怔,表情亦是转为了沉思,随即他似想起了什么放下了这名骑兵,飞快地奔进斋庐之中,用一根草棍在地上指画什么。
众人见此一幕都是面面相觑,然后大着胆子跟随王韶入内看对方到底在画些什么。
但见地上摆着一大盘的沙子,上面标画了城池,河流,山川,道路之样,而王韶已是蹲在沙图面前,双手抱头露出沉思之状,口中喃喃地说着些如何如何进兵用兵的话语。
“王公?”
“王公?”
对方问了一句,却见王韶丝毫不觉,完全沉浸在眼前的沙图中。
见到这一幕,众人都觉得此人好生可怜。
大家相视一眼,默默无声地退出斋庐一并上马。
为首之人对左右笑道:“我道是如何不得了的人物,不过如此而已。”
众人一阵哄笑,然后策马扬鞭离去。
而此刻王韶依旧蹲在沙图前不住地喃喃自语了半晌,旁人都听不清他说什么话。
唯有几句反复念叨的听清了。
‘我还道他会念及旧情。”
“我王韶此生起复无望了’。
……
踏白城下,木征,鬼章同坐一间帐幕内。
帐幕之内,各自的亲随都是手持利刃,打量向对方的目光中透着几分警惕和不善。
鬼章好整以暇地道:“我听说汉人中有个叫班超的,他出使别国时联合对方君王攻打匈奴,哪知匈奴的使者亦在此刻抵达。此国君王便在汉和匈奴间左右摇摆。”
“你道这班超作何?他竟带着手下三十七人杀了匈奴使者一百多人,最后与这君王道,你看匈奴的使者都死了,你只好跟着我们汉人皇帝干了。”
木征听了神色铁青,然后道了一句:“智缘不是一般的使者。”
鬼章道:“那又如何?我杀了景思立已是结恶于宋了,但我又是如何结恶于宋的?还不是听了木征的一句话。如今你要与宋和谈,要不要问问我的意思?”
木征怒道:“我木征从未想过与宋和谈,接待智缘只是出于敬仰而已。”
鬼章大笑道:“敬仰?一个死了的和尚比活着的和尚更值得令人敬仰。好了,不说这些,我想宋军的出兵就在这几日了。”
木征心道,废话,你杀了智缘,宋军肯定是要兴兵来打的。
两边争论时,一骑突来禀告道。
“河州城的宋军动了!往踏白城来了!”
“什么?”
鬼章,木征皆是一震。
鬼章大喜道:“三个月了,宋军终于出兵了!”
“宋军有多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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